本文转自:北京晚报
贾珺
豆腐干是普通豆腐的衍生品,其制作工艺与普通豆腐并无二致,主要的区别在于成型时挤压的力度更大,挤出了更多水分,有时候还要摊在笸箩上晒一下,从而变得更干硬,在口感和味道上也别具一格。据行家测算,一斤黄豆大约可以出四斤嫩豆腐,却只能做两斤半的豆腐干。
我见过的豆腐干主要分白干、香干和臭干三种,几乎各地都有出产,在此基础上可以变化出无数花样,或浓或淡,或刚或柔,咸甜香辣,风格各异。
白干是豆腐干的初始状态,除去豆香,并无其他味道,这为深加工留足了余地。白干与肉红烧,互相滋润,香腴可口;切薄片代替肉丝与青椒、与芹菜同炒,是下饭的好菜。西南地区喜欢用炭火烤白干,表面焦黄,刷上酱料,颜色和味道堪比烤肉。
在白干两面分别斜切平行的刀纹,拉开会形成漂亮的镂空图案;略微风干,下油锅炸,再加调料烧熟,便是“兰花干”。兰花干口感软韧,丝丝入味,比肉还好吃。
扬州、淮安一带则习惯将白干切成细丝后与鸡汤同煮,加熟虾仁、豌豆苗、火腿丝,这便是“大煮干丝”。也可以直接用开水连烫三遍,待其软熟后加酱油、香油、醋、糖、料酒、海米、姜丝、香葱等拌匀,这便是“烫干丝”。前者醇厚浓郁,可作为汤菜上桌;后者清爽细腻,宜充小吃。
将白干放入特别调配的汤中卤熟,或将豆腐加料煮透后再压制,可制成“香干”。卤汤中通常要加入八角、花椒、小茴香、陈皮、桂皮、五香粉等多种调料,辅以老抽酱油,成品色泽黝黑,口感紧实,耐嚼耐品,回味绵长。江浙人喝茶时都喜欢吃点香干,因此香干又有“茶干”之称,各地的制作工艺不尽相同。
汪曾祺先生曾在《茶干》一文中提及故乡高邮有一家“连万顺”酱园,老板善于经营,货真价实,不但生产上好的酱油、豆酱、醋和酱菜,还创制出一种茶干:“豆腐出净渣,装在一个一个小蒲包里,包口扎紧,入锅,码好,投料,加上好抽油,上面用石头压实,文火煨煮。要煮很长时间。煮得了,再一块一块从麻包里倒出来。这种茶干是圆形的,周围较厚,中间较薄,周身有蒲包压出来的细纹……外皮是深紫黑色的,掰开了,里面是浅褐色的。很结实,嚼起来很有咬劲,越嚼越香,是佐茶的妙品。”这么好的茶干,后来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,有人问连家的后人为什么不恢复一下旧时风味,他说:“这得下十几种药料,现在,谁做这个!”
苏州的卤汁豆腐干与寻常的香干不同,块小且绵软多汁,油光可鉴,口味以甜为主,有点像蜜饯。
香干同样适合烹炒、凉拌,要是在上面点缀几片香菜叶,那就更好了。如果再加一道熏制的工序,便成了“熏干”,熏干多一重烟火气,与腊肉同炒,风味独特;如果在卤制的时候加辣椒,即为“辣干”,比风行一时的辣条好吃得多。香干切丁后可以成为许多菜品的“最佳拍档”,《红楼梦》中凤姐向刘姥姥吹嘘的茄鲞要加入“五香腐干丁子”,就是香干丁。以前我在外地上学,临行前,父母常将香干丁与肉丁、香菇丁加甜面酱同炒,装在玻璃瓶里,可以连吃好几天,用来拌米饭或夹馒头,很香甜。
臭干与臭豆腐一样,都需要放到臭卤中浸泡,浸泡后带着一种白干和香干所没有的奇特鲜味。作家刘绍棠先生在散文中回忆自己年少时经常拿两个铜板去集市,用一个铜板租一本《三国演义》之类的古书,用另一个铜板买一块臭豆腐干,切成小方丁,在放牛的时候用针戳着吃——看一页书,吃一小丁。我小时候对此作风大为激赏,经常买一块臭豆腐干,像刘绍棠先生那样切成小方丁,用牙签戳着一边吃一边看书,弄得家里的好些藏书都染上了一股怪味。
臭豆腐干油炸后滋味更好,只是气味也更浓烈。南方的城市里有许多专门炸臭豆腐干的小吃摊,周围总是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,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。嗜之者觉得美不可言,总是寻味而去;厌之者觉得恶心欲吐,只顾掩鼻而逃。在小吃摊附近,不时能见到一两位穿戴时髦的妙龄女郎翘着纤纤玉指,手捧一碟裹了辣椒酱的油炸臭豆腐干,正忙不迭地往嘴里送,已然忘记保持矜持的淑女风度。
我家里就有一位长辈酷爱豆制品,经常让家人买白干、香干和臭干,装满一大盘,旁边放上一碟酱醋,一边蘸食一边喝酒,细嚼慢品,怡然自得,其中乐趣,非满汉全席所能及……
本文地址:http://www.uqian.cn/quote/2828.html 极顶速云 http://www.uqian.cn/ , 查看更多